【连载】秘封幻想战线：新世界传说 2-6
２－６：Dr. Latency的妖怪读者（下）
《燕石博物志》作为秘封俱乐部的遗产，如今拥有的意义早已超出了它的初衷本身——为了记录一段只属于两人的超自然历史，莲子帮着不停脱稿的梅莉完成了这部怎么看都像是一种过于清醒的梦呓的同人志。
然而在科学世纪结束，京都府和洛杉矶相继被异变禁区吞没，幻想生物们重回现代人视野的时代，那本早就该被人遗忘的《燕石博物志》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间便被网络和媒体先后炒热了——其中记载的各种轶事，同样被人们视为了提前预见异变世纪的超人先知所写下的时代预言。
此后，《燕石博物志》这本书很快成为了行销世界的全民读物，从科学界大师、企业大亨到首相再到联合国秘书长，几乎无不宣称自己认同这本书的前瞻性乃至作者拥有的，对于后科学世纪世界局势预判上的无上权威。
而在入职UNOSC以后，作为作者Dr. Latency的两人才惊恐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联合国乃至各国当局追踪的对象——在那些常人不可能接触到的机密资料中，Dr. Latency赫然变成了得之即可在新时代呼风唤雨的至宝。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梅莉执意要保持匿名，而最初的出版资料本身又因为京都的毁灭而遗失的关系，两人现今不仅绝对会失去人身自由，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就是被关押在太平洋上的神秘收容所中了此一生。
——
除了莲子和梅莉，以及本来负责帮她们洗去残存资料的冈崎教授和千百合之外，这世上绝对不应该有第五个人知道Dr. Latency的真身为何。
“很害怕是吗？”古明地课长依旧保持着那副危险的微笑：“我知道那些当权的家伙有什么想法，自然，就像我和其他来自幻想乡的同乡不会出卖自己的秘密一样，我也会为你们保守这个秘密的。”
莲子下意识地朝妖怪少女胸前的那只眼睛看了看，然而跟之前一样，它映出的似乎只有自己和身后惊恐的梅莉，别无他物。
“我们都是怀抱秘密，失去归宿的人，理所当然，我希望你们也能凭着这一点相信我——我没有什么可以赌咒的东西，实际上我觉得自己也难以再失去更多了。所以，你们要是觉得无条件相信我有危险，大可以趁我没有把这个秘密抖出去之前杀掉我。
“宇佐见探员，你的搭档刚才可是已经下意识地把那道结界抵在我喉咙附近不远的地方了哦。”
说着，古明地觉随手衔起鸡尾酒里的小勺子，轻轻地往自己身侧一挥——那根塑料勺子随即便在一道紫色微光闪过后被一刀两断。
到这时，莲子才发觉到这个妖怪少女极其恐怖的一面——哪怕到了只要对方念头一动便会被斩断脖颈的时刻，她看上去依然丝毫不为所动，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早有准备一样。
尽管莲子并不想承认，但在刚才古明地觉道出自己的秘密时，她也是在只差毫厘的情况下收回了自己的力量——莲子的双眼不仅能够定位自身所处的时间和地点，同时还有着类似灵矿的，稳定现实的可怕力量。身为幻想生物的古明地觉，如果直视莲子的攻击性灵视，最可能的结果便是被瞬间烧毁瞳孔和脑神经，进而被整个点燃化作灰烬。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将近一分钟过后，一旁完成特饮调制的勇仪小姐才不耐烦地将酒水放到桌上，用低沉的嗓音提醒道：
“如果你们想打架，最好到外面去解决——六本木的小巷和死胡同多得是，别把血喷到我家的酒吧里，好吗？”
莲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抬手示意梅莉收回了自己危险的力量。
“在调查期间，我们会尽力保持配合——”梅莉冷冷地说道：“但是在事件解决以后，如果您打算做出任何威胁到我和莲子的事，我绝对会不计代价地杀掉您，古明地课长。”
莲子自打从当初将梅莉从横滨的“精神病院”领出来为止，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位搭档特有的，令人战栗的冰冷语气——但凡一个人有着基本的判断力，听到梅莉的声音时都会知道，这女孩说的话肯定会被付诸实践。
——
“啊，知道了——”古明地觉摊了摊手，随即对莲子问道：“既然这家店的招牌都上来了，我们就边喝边聊——只要不是工作的事情或者刚才那种危险话题就尽管说，如何？”
莲子尽力把自己的情绪转换过来，随后也苦笑着应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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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和梅莉之后便从古明地觉本人那里了解到了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她极少谈及自己的身世，也几乎不会在关于幻想乡的话题上停留多久。这位娇小的妖怪自称在北海道当过一年的“心理医生”，兼职负责帮当地警方提供审问和心理侧写上的服务，至于灵梦所提及的，她本人受到了当地人极大欢迎一事，她也只是一笑带过而已。
不知为何，莲子很快便在这种闲适的谈话中放下了警惕，从梅莉脸上频繁露出的微笑来看，她的状态估计也跟自己差不多。百鬼夜行特饮香气强烈，喝起来的口感也确实美妙而独具一格，莲子猜想这杯酒大概确实有着令人身心放松的奇效。
“那么作为一个职业的心理医生，不妨让我为二位做一次免费的小咨询，想问哪方面的问题请便，不过我只会给一个人一次回答——加起来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两条有益的心理康复建言，如何？“
莲子和梅莉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又带着些许警惕向笑眯眯的古明地觉瞥了一眼，才颇为无奈地道：
“好吧课长，我和梅莉各自能问一个问题，是吧？”
“没错。”
“那好——我只想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如何，这个问题够简单了吧？”
“你的精神状态完全没什么问题——”古明地觉笑了笑：“虽说像宇佐见探员这样的人类，想要保持完全的心理健康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你的确没什么问题。你的内驱力、主观能动性和责任心都强得不可思议，以我往常的经验来看，你在相关方面的素质甚至足以和某些领袖媲美。只是，既然你有如此顽强的心灵，难道不应该更照顾一下你的女朋友吗？”
——这回答还真是够深刻的。
莲子当场就被古明地的“建言”弄得愣了神，好一阵子之后才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梅莉的方向看去——后者此时完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状态，似乎对于梅莉而言，课长大人的这番话一样直击要害。
“好了，轮到赫恩探员提问了。你想要什么方面的建议？”
“啊，啊……”梅莉原地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捏着下巴做着思索状答道：“我想知道自己性格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当然，如果课长你能看出来的话。”
“这个很好说：赫恩探员，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执念。只要是你希冀和爱慕的对象，你就会不顾一切地去追寻，而且就算那些事物永远消失，再也无法挽回，你恐怕也不会放弃。
“我们管这叫做偏执，作为精神学专业毕业生的你，应该不难理解吧？”
不同于莲子刚刚的愣神，梅莉脸上的表情要复杂得多。在短短十几秒内，异国少女面庞上反映出的情绪从最初的惊讶急速转换成了厌恶，随后厌恶又渐渐化为了低落，最后则卡在遗憾的状态迟迟不散——梅莉也因此盯着放在膝头的双手看了好久。
“好了，我们就在这个话题上打住吧——这家酒吧的老板刚才已经摸过来了，你们没发现吗？”
“哈？”莲子当即便回头看了一下四周，结果除了一阵若隐若现的灵力气息，她什么也没看到。
“我说萃香，你已经在那儿飘了快五分钟了，还真以为我发现不了你吗？”
古明地觉话音刚落，三人身后不远处便逐渐积聚起了一团云雾，这团有着高纯度灵力的白雾在顷刻之间变得密集而不透明，随后竟在短短几秒内化作了人形！
这是一个差不多和古明地觉一样娇小的女孩，看上去跟十二岁出头的人类小不点没什么区别。她在白色的高领无袖上衣外随意地套了一件灰蓝色短夹克，下半身穿着一条一样显得随意的，带有火焰一样白色花纹的天蓝色长裙，脚上则是只有一双朴素的红色运动鞋。
至于这个女孩明显非人的一面，则是她双手手腕和腰带上套着的，无视重力飘浮在半空的锁链和其后的几何形重物，以及从十分夸张的亮棕色长发侧面支出来的两根巨大犄角。
“啊？这么容易就被你发现了……”
鬼族女孩的声音尽管稚嫩，却也显得意外的豪爽。
“想骗别人无所谓，在我这里就少装可爱了好吗？”古明地课长随后便颇有些嫌弃地对莲子和梅莉介绍道：“这位名叫伊吹萃香，跟吧台后面给你们调酒的那位一样，是曾经叱咤风云无恶不作的强大鬼族，千万别被这家伙的幼齿外表欺骗了。”
据说是本店老板的娇小鬼族颇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你好意思对我说‘不要被这家伙的幼齿外表欺骗’？拜托，我们从来不会撒谎就不说了，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给别人介绍你的时候用的台词吗，觉小姐？”
“请便，我想就刚才那一阵子，我的两位新同事已经很熟悉我是个什么样的妖怪了。”
“但愿如此。”一旁正在给酒吧的器皿里满上新酒的勇仪小姐如此说道。
“什么叫‘但愿如此’——”课长似乎有些不爽。但当那个情绪稍纵即逝以后，她便即刻回到了一如既往有些危险的微笑状：“对了，别看这家伙这么小只，她估计是在场所有人里最能喝的——宇佐见和赫恩，你们俩有没有兴趣跟她来上一杯？”
“我看不行，”萃香摆了摆小手，果断拒绝了古明地的提议：“我觉得强迫年轻人跟我们这种家伙喝酒，实在是有些过分。你说是吧，勇仪？”
“啊，没错，要不然我也不会心甘情愿地给你当酒保了。”
就在这种奇妙的气氛中，古明地觉很爽快地结掉了近万日圆的酒钱，且一并用着相当无懈可击的理由拒绝了莲子AA的提议。大家在解决完这次相当于下班小酌的聚会后，便各自启动自动驾驶系统往住家的方向去了。
尽管《燕石博物志》一事让人颇为心有余悸，但这并不妨碍莲子把这座由鬼族经营的奇葩六本木酒吧提到萝蕾拉小姐的烤肉店那般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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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地灵殿已经作古，古明地觉却一直没有放弃自己所剩无几的一点私心——在这个陌生的，由钢筋混凝土构成的世界里，她一直想在自己那个相较于地灵殿简直小得可怜的复式公寓里找回更多的，属于昔日旧地狱的气息。
可惜因为不愿意给赫卡提亚老人家好脸色，她最后把原本的工作也给弄丢了。
——我还真是可怜啊。
一边这么想着，觉已经把车子开到了代代木的高速公路桥上。在这里，月之贤者的制药企业，以及代代木公园对面已然成为起重机和巨型机械构成的巨大主题公园的新宿，都是清晰可见。
觉将自己从混乱的心绪中拔出，试着以更好的状态去面对守在家里的那两个孩子——对于她而言，她们如今与其说是宠物，看上去倒更像是需要照顾的家人。
然而就在这时——
新宿矿场附近的大楼上，赫然爆发出了一阵炫目的火光，随之而来的还有沉闷的巨响以及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属于此地成千上万东京人的恐惧和不知所措。
“为什么……”
尽管知道不会有人回答自己，觉还是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应该对此作答的人，显然并不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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