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秘封幻想战线：新世界传说1-12
１－１２：背井离乡者与无从返回的故乡
莲子一愣一愣地看着那个刚认识不到一个钟头的妹红小姐，就这么着抱着自己穿越过来的奶奶整整两分钟没有动弹。她回头望了眼梅莉，发现对方也是一副傻掉了的表情——这孩子的眉头甚至也在隐隐跳动。
然而，那位仅仅一招就把巨型死灵打得魂飞魄散的灵梦小姐，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秋叶原街道上发生的感动重逢。她只是抱着胳膊，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笑容打量着眼前的事情。
很奇怪的是，尽管这个女孩身上还穿着杉并某个著名高校的校服，且不论是体态还是面孔都带着一丝稚气，她所展露的气质却有着一种远超那个年龄的泰然——莲子在和那些永葆青春的幻想生物打交道时，也经常在对方身上察觉到这种气质。
“咳咳，”被妹红撂在马路牙子上的辉夜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了愤怒的声音：“你们俩，还有完没完？”
也不知道是这位辉夜小姐的话语太过有力，还是周围聚拢过来的避难市民和UNOSC、军方以及公安的工作人员使得两人漫长的拥抱难以为继，最终妹红还是苦笑着松开了双臂。就在那个当口，莲子能明显地看到自己这位少女祖母脸红的程度——那大概就是个熟透的西红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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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应付了ＵＮＯＳＣ的地区负责人、军方姗姗来迟的几个少佐和媒体的狂轰滥炸之后，几个人才好不容易从欢呼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向莲子和梅莉停在外神田街道远处的跑车走去。刚才被辉夜救下的，不知犯了什么病跑到楼顶“观战”的一家四口也来到了街上，后来抓着一行六人涕泪连连地感谢了五六分钟有余——
等到大家好不容易抵达了莲子和梅莉的座驾附近时，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长吁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这就是你们俩平时开的车？”藤原妹红瞪大了眼睛向梅莉问道。
“啊，是喔。怎么了吗？”
这位英气的银发女孩再次露出了那种五味陈杂的苦笑：“我说辉夜啊，早知如此我们当时应该乖乖去给那群官僚打工才对——你看ＵＮＯＳＣ的待遇多好？”
辉夜小姐一路过来的表情都很复杂，看上去仿佛是苦瓜吃多了一样——然而她的搭档似乎对此没什么自觉。没等辉夜开口出声，一旁那位和京都府附近某座破败神社同姓的女子高中生便悻悻地回答了妹红的问题：
“别傻了妹红，我当时听华扇的话在UNOSC一直打工到现在，还是穷得连学费都要找人借。”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在借女苑那家伙的账户投资灵矿期货——”
“闭嘴！”
似乎早已料到灵梦会是这个反应，妹红不得不推推手，以示自己无意冒犯：“罢了，你自己的生活我反正也管不着。既然魔理沙和那个仙人姐姐都劝不住你，我自然也做不到咯。”
莲子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祖母，发现堇子奶奶不知为什么一直都保持着一副内心受到震撼的表情，直勾勾地瞪着眼前这些似乎跟她熟识已久的灵能者，仿佛对她们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句话都感到不可思议。
然而眼下这条正重新变得热闹起来的电器街显然不是什么叙旧的好地方——莲子认为自己和梅莉在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地点让堇子奶奶和她面前这群热闹的朋友把事情解释清楚。
许多，许多的事，都需要一个解释，不管它合不合理。
“呐，莲子，”梅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莲子身边，金发的异国少女用那双空灵的眼睛望向千代田区如同人造山谷般的巨型建筑群，以一种近乎叹息的语调说道：“如果能早三年遇到现在这些事，我说不定会高兴得多呢。”
“是吗？那我大概也一样吧。”
难得梅莉主动引出了这种带有乡愁的话题，莲子却并没有将其继续下去的欲望。趁着梅莉接着说下去之前，她果断地回过头去，借着堇子奶奶和她那一大堆超能力旧识转移了话题：
“话说回来，大家要是不介意，不如跟我们到港区去把晚餐解决了吧——顺便也把我们彼此的状况解释清楚。”
“诶，你不是说了要在这附近吃晚饭的吗？”堇子若有所思，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莲子选择带大家去港区的原因。
“呃……我敢肯定，今天萝蕾拉小姐的店是不会开张的了。”
此话一出，车子后面的四个人又是一阵瞠目结舌的惊悚表情。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莲子一边下意识地从口袋里顺了一包骆驼烟出来，一边不解地问道。
这群久别相聚的友人们又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最后还是妹红出声打破了干瞪眼的局面：
“其实也没什么，以后我们多的是机会把刚才的事解释清楚——不过在我们启程之前，能不能借根烟给我呢，宇佐见家的小姑娘？”
莲子顿时又有些找不到实感——藤原妹红看上去还不如现在的她大，甚至从各种方面来看，这位气质颇为中性的女孩大有些没长开的迹象。然而，自己毕竟是在跟灵能者和幻想生物打交道，生理和实际年龄的巨大鸿沟本来就不应该让自己这个久经沙场的灵探感到奇怪才对。
“当然，不过就妹红小姐你身上那股味道而言，我抽的烟恐怕会有些不够味儿。”
自然，藤原妹红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以此表示她的确听出了莲子话里隐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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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最后在高楼林立的港区找到了一间可以喝酒的餐馆，并且花了相当的功夫才说服那个顽固的老板，给自己这桌怎么看都是两个疑似成年的女孩外加一大群喝了酒绝对会招来巡警的高中女生的诡异队伍上酒。
因为没有有效的身份证件，宇佐见堇子这个绝对不应该摄入酒精饮料的真．未成年人居然也蹭着喝了起来。
好吧，莲子心想，不知道这帮子飞回家的时候会不会撞上大楼。
等到什锦火锅端上来以后，一直急于弄清楚堇子出现在２０７７年之原因的妹红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
于是坐在桌子对面的三个直到今天为止都还是陌生人的同行，便一边以各自风格差异极大的吃相朵颐着火锅，一边听着莲子、梅莉以及堇子自己把那场发生在冈崎教授地界的实验事故详细地说了一遍。
——
“……总而言之，因为当时我的手机在青木原附近的高速公路上收到了一阵诡异的信号，而且这个信号一直跟着我回到神奈川县，好几天都阴魂不散——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只好自己去信号的源头，也就是树海里的某个空地跑了一趟。
“然而我不仅在那里彻底迷了路，最后还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我未来的孙女拉到了这个时代……更好笑的是，我貌似在六年前就去世了啊。”
讲到最后，妹红似乎都已经忘了自己放在嘴边的筷子上还夹着一朵凉了半截的香菇。除了她以外，辉夜和灵梦尽管没有忘记吃饭，但这两位脸上一样写满了“快讲快讲，我还要听”，惟恐听漏任何一个细节。
“咳咳，总之就是这样，”莲子用手背顶着嘴唇假装咳嗽了一下，接着道：“我那位教授现在还在研究事故的原因，但恐怕短时间内并不会有什么结果。在找到把我家祖母送回去的方法之前，我们都会尽力把她照顾好的。”
莲子省去了一大堆说出来绝对没什么人能听得懂的物理学解释，以及冈崎教授曾经提起过的命定悖论和多元宇宙之类的纯粹理论。毕竟真要说的话，就算因果律真的因此发生了变动，作为时空连续体一员的莲子也应该无从发觉——
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莲子甚至略去了冈崎梦美和北白河千百合这两个名字，连带着那个神秘的“苏伊特”也一并省略掉了。
仿佛等待了许久一般，一直在旁边恭恭敬敬小口吃饭，几乎没有开口解释任何东西的梅莉，正巧就在莲子为穿越事件做了个总结之后道出了今晚两人最迫切的问题：
“那么，对面的三位和堇子小姐，这下轮到你们了。
“说说看吧——我知道，比起堇子小姐，你们三位离我们的世界理应更加遥远才对。”
直到今天晚上，莲子才有幸和梅莉一起见证了一个她们也许一直在追逐的，仅仅存在于过去和甜美梦境中的世界。堇子奶奶曾经提到过的“那一侧”，名叫幻想乡的远东乐园，一个从来就不属于冰冷现实，从未被这个残酷的世界吞噬的，只属于被遗忘者的乌托邦。
而眼前三位从那个已然成为过去的世外净土逃遁到东京的水泥森林中的女孩，也一样不属于科学世纪所能容纳的任何一种概念。
曾经以一己之力维系那个世界的秩序，强大到几乎不可战胜的巫女小姐穿上了杉并高校的校服，为了阻止午夜之钟上象征彻底毁灭的零点到来，成为了莲子和梅莉的同行；《竹取物语》中那位永生不死的公主殿下不得不在这个混乱的世界疲于奔命，和她相互厮杀近千年的仇人，飞鸟时代某个伟大政治家的私生女一起为了生计犯愁。
大大小小的故事，如同一段已经被淡忘的纯真年代一般由三位少女喃喃道出——直至博丽灵梦在一声叹息后做出总结，这段长达千年的历史故事才暂时画上了句号：
“——在你们俩毕业２０７５年，也就是异变世纪的元年，我们的故乡和京都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变成了最险恶的异变禁区——那个叫做幻想乡的地方，连同它所处的现实，已经彻底毁灭了。”
这是今天唯一的一次，可能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中的第一次，放弃了人类身份的前任巫女在这个被钢筋混凝土笼罩的冷酷仙境里表露出并非游戏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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